在和女友去华仁医院后的第二个月,我终于辞掉了原来电子厂检测员的工作,应聘到了一家名叫红十字的医院。从此开始了自己长达三年的网络编辑生涯……
叫红十字,肯定和政府啊、国家机关有关系,属于正规大医院,在去上班前的那天晚上,我很激动,甚至在心里对已离我而去的女友说,看吧,你会后悔的,你前男友以后就是大医院的员工了!
对医院熟悉之后,我才知道,这个所谓的高大上医院,其实早已被福建人承包,属于一级丙等,在所有医院里面属于最低等的,类似于社区卫生室。而这个医院,隶属于一个叫太平洋医疗集团的公司,远到云南、四川、黑龙江,都有他们的分院。麻雀虽小,五脏俱全,红十字虽只有十几张病床,五六个医生,闲杂人等可真的不少。光我们网络部,就分为五个组,分别是策划、编辑、外推、竞价、咨询。
所谓的策划,就是负责对外宣传,把一些默默无名的医生包装成著名的妇科专家,然后告诉读者,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曾经治愈过多少例不孕不育,曾任某某会的会员,理事之类。而我们医院,曾经获得过某单位、某领导颁布的什么奖,曾经被XX局,XX媒体评为XX。除此之外,每逢五一十一,策划部还负责搞一些带有噱头的活动,比如前面说的十八元体检、十元体检,或者一些义诊活动。搞到最后,大部分人只要一检查,都是一堆毛病,要不要花钱治,自己回家慢慢想去吧!
编辑就是负责往官方网站发文章,只要把其它同类网站的文章复制下来,稍作改动就可以发上去了,最简单的是就换个医院名。
外推工作内容和编辑类似,有的医院是和编辑合并的。在网络上,外推还有两个通俗的名字,叫灌水,五毛,就是把一篇文章无限制地发到N个论坛、博客,这需要不断地去注册,发贴。其目的就是让百度能收录到医院的信息,好让患者搜索时,能优先挖掘到自己医院。
竞价是整个网络部最重要的分组,每个月几乎要花光医院一半甚至全部的利润。而这些全部作为广告费送全了百度、搜狗等公司。一个热门的妇科病种,一个妇科医院词,挂在百度搜索前排,只要有人点击一次,少则几十,多则几百上千。平日,一天花个二三万是最少的,每月平均下来约为七八十万。而来院的病人却从未上过八百人,每个患者身上要搜刮多少钱,医院才能保本,才能养活这么一大帮水军呢?我算不清楚!前面说过,红十字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医院,成本最小的。据内部消息,前面提到的华仁,为二级乙等医院,每月花在妇科竞价上的费用高达四百八十万!看到这里,大家应该明白这些医院为什么会千方百计诱骗患者去医院,再层层加码,不剥掉一层皮不罢休的缘故了吧。
咨询前面我已经提过,就是假冒医生,和患者通过网络、电话进行沟通,忽悠病人前来就诊的。我们编辑在写文章的时候,在末尾通常会写上,如需了解详情,请点击在线咨询,或者拔打电话,和我们的专家进行沟通。你绝不会想到,所谓的专家,其它就是一些二十岁出头的孩子,他们的医学知识并不比患者丰富,嘴里能说的东西,全都是百度来的。最擅长的就是小病说大,无病说有,能把你骗到医院,哪怕只做个血常规,他们的目的就已经达到,等着领提成就是。
另外,医院还有个部门,是负责去大街上发杂志的,叫市场部,对其不太了解,就不细说了。总之,你只要知道,在这些莆田系医院里,如果只有十个医生或者护士,那么,在他们的背后,一定有五十个、六十个,甚至一百个人在通过网络、电话、微信等方式进行着疯狂的宣传和推广。而他们,包括医生护士的工资,以及给百度的广告费,全部来自于懵懂无知的患者们的腰包。
除了复制粘贴,我在红十字医院还有个工作内容,就是编造案例,比如某某,得了XX病,没有及时治疗,结果得了不孕不育,多年无子,来我们医院治好了;某个无知少女意外怀孕,去小诊所做人流,大出血,多亏了我们医院及时救助等。反正人名是编的,故事是编的,实在不会,街上找本小杂志,照着抄就行了。搞笑的是刚去没多久,有一次,编排说一个叫刘媛的女人做了人流怎样怎样,主管看了让我赶紧改掉,问她为什么?原来隔壁咨询部主管就叫刘媛!这么巧,我了个去!
虽然我们医院在繁华的南郊,但生意并不好,平时主要以看妇科病和给女大学生做人流为主。所以每到放寒暑假,医院简直是门可罗雀。而后来因为接触到佛教,知道堕胎是很严重的杀生行为,教人堕胎更会造作极大的恶业,于是咬牙辞去了这份工作。